年轻公务员，你变了吗？

听雨的我网络文章 2016-04-28 2300 3

写在前面：

春节后是离职的高峰。传统行业里的离职潮风起云涌，公务员也位列其中。

今天推送的是一条年轻公务员的来信，他用了一些社会学的研究框架分析了年轻公务员的变化。真的如他所说吗？识局君欢迎各位在文末评论留言。

又有一个年轻同事离职了。单位做了冷处理，不主动提这事。可离职就像是在青蛙群里放了条鲶鱼，搅得每个人都不安稳了。到底有没有公务员离职潮，我说不清楚，我就说说机关里的年轻人。

我是国内某一线城市的公务员，30岁。我一直认为，我这个年纪上下的公务员，在整个体制中的特点还是很明显的，胆子大，想法多，愿意做事，也能做事。工作中与别的部门对接，如果对方是个年轻人，基本不会遇到推诿的情况，即使办不了也会给出明确的意见，干脆利落。

但是，事情正在起变化。最近一年来，我很明显得感到单位的氛围变了。不安，消极，焦灼的情绪在年轻人中越来越普遍。

观察到的几个现象

现象1：加班的人少了。以前大家经常一起加班的现象不见了，到点就下班。

现象2：拔电话线的人多了。大家好像比以前更注意厘清工作时间与休息时间的界限，中午休息时间为防止被打扰，干脆拔掉电话线。

现象3：年轻人聊天常见的主题就是工资，200块的变动也要讨论上半天，对薪水波动实在是太敏感了。老同志也开始“赶”年轻人：“待在机关没出路”“你怎么还不辞职”“在这里干一辈子也买不起房子的，别指望那点房帖了”。

现象4：干部中的女性比例大。领导开会布置工作，扫一眼，巾帼何止半边天，女科长是男科长的两倍还多！

现象的背后

年轻公务员变了吗？是人，就要食人间烟火。那就分析下年轻公务员付出与回报的变化。

先说回报，按照马斯洛需求层次，挨个分析体制内工作对于公务员各层次需求的满足程度。

第一层：生理上的需求

对应的关键词：吃穿住行，其实就是工资。

吃穿住行，大头是住。房价太高，已没有分析的必要，以租房价格说明。看“上海房屋租赁指数”，2014年1月是1500点，2016年3月指数上升到1829，上涨21.9%。就是说，2014年1月租的房子，3000块，现在续租要涨到3658块，租个内中环40平老公房的样子，涨了658块。

再说吃。根据上海“菜篮子”价格指数，2014年平均指数是105.8。最新发布的16年4月上旬指数为119，上涨12.5%。按早饭2个包子，中晚饭各1碗拉面计算，每天吃饭27块（1.5*2+12+12）。一个月810块的基数，按菜篮子指数估算，两年涨下来，每月要多花100块。

行，靠地铁或公交，基本不变。

穿，就不买衣服了。

其他日用。省吃俭用，算了。

按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计算，只吃住两项就要每月多花758块。大部分年轻公务员，工资加津贴7000上下，也就是说，只最近两年，公务员的最基本生理需求满足程度至少下降15%。

别说公务员涨工资的事，15年涨工资就被舆论热热闹闹的骂了一顿，而事实是“拆东墙补西墙”，工资升了津贴降了，持平。看起来多好，工资涨了，呵呵。

第二层：安全上的需要

对应的关键词：就是体制内带来的保障，工作，就学，就医，退休。

工作。稳定，很稳定。虽说现在有提过建立公务员退出机制，我反正是没见到谁被退出。

就学。主要是子女的就学。以前，体制内公务员的子女是可以上区内好一点的中学的。但是现在，一切都趋向公开透明，想进好学校，得靠真本事。

就医。公务员一样参加医保，自费部分就是自费部分。

退休。现在公务员改革开始缴纳养老金了，慢慢与企业并轨。退休制度改革是保障程度减弱，但对于年轻人而言，退休太遥远，折算到现在，算是保障作用微微减弱。

总的而言，安全需求满足程度稍微减弱。

第三层：情感和归属的需要

对应的关键词：主要是三观认同，比如认同党的理念，认同制度，对所在单位有归属感。

所谓价值观、世界观、政治观的认同，太虚，不谈。就说现在“组织”在公务员生活中的参与度，以及公务员对单位的归属感。

参与度和归属感都难以量化，就举例子说明。八项规定以来，单位组织的聚餐、旅游一刀切，统统取消。即使是自费的同事间的聚餐，只要有沾上“组织”的嫌疑，就会被领导叫停，瓜田李下容易被误解嘛。这样以来，“组织”在公务员生活中的参与度就更低了。年轻人本来就爱玩爱闹腾，工作之余聚餐玩耍是增加整个“组织”粘着力的绝佳机会。现在的情况是，“组织”在公务员业余生活中的参与程度，跌到谷底。

再说归属感。没见过哪个年轻人说这个单位对我很重要，我很爱这个单位，没有。我倒是见到不少年轻人努力学习，为的就是在离开的时候有竞争力。大部分年轻公务员现在对机关工作的感受是：这就是份工作，that’ all。这算是归属感吗？

情感和归属的满足程度，弱弱弱。

第四层：尊重的需要

关键词：社会对公务员的看法，社会地位。

去年，人社部说要给公务员涨工资，看看那铺天盖地的漫骂就知道这个社会对公务员队伍是什么看法了。这是别人对公务员的看法。那公务员自己呢？你问问看，公务员下馆子吃饭玩耍，都是很注意隐藏公务员身份的。

尊重，只能自己给自己了。

第五层：自我实现的需要

关键词：实现自我价值，就是成就感。

公务员，如果我说是抱着为“人民服务的情怀”来工作，会不会显得很假。实际上，大多数年轻公务员都是勤勤恳恳有责任感的，谁不希望自己做的工作对社会有价值呢？在实际工作中，很多年轻公务员的热情都被“材料“耗光了，至于做的思路啊方案啊政策啊，是不是能落地，落地的效果，那都是以后的了。年轻公务员，听话就是了，用不着你出多大风头。

做的工作没意义，这种想法在年轻公务员中很普遍。

再说付出，说说部门个案。十分确定地说，我所在部门年轻人的工作量大，而且在加大。“为什么都是年轻人在干活”，不管是偏见还是事实，这个看法很流行。年轻人工作量大，主要有以下三个原因。

第一，整个部门工作量增加。比如，中央权力下放，说是简政放权，都下放到地方部门了。但是，权，就是责。下放的权就是加大的工作量。另外，说是简政，要减少群众企业办事手续，但是对办事部门的要求却没有放低，“谁XX，谁负责”的条文可没变。这工作量可不就得大嘛。

第二，旧人走了，新人迟迟不来。有同事离职，基本都是提离职后一个月就走掉了。但是要招新的人来补充，就要走公务员招录程序。等着开始报招录计划、然后统一笔试、面试、公示、培训、入职。这一圈走下来，平均要一年。那这一年当中，离职留下的工作，就要同事们扛了。

第三，鞭打快牛，能者多劳。年轻人腿长手快，没什么官僚气，用起来也很顺手。很自然，都爱把活给年轻人干。但是，有一种现象值得警惕。有的同事工作效率低，干活常出错，不管出于有意无意，最终结果是边缘化，反而落得清闲，活少干不干，钱照拿。这部分工作量也要其他人顶。

比较下付出与回报。很明显，回报在下降，付出在上升。

再把年轻公务员与同龄人做下对比，才真的见落差。

同时代横向比较。只要不升职，公务员工资就不涨，甚至是实际购买力下降。而公务员升职，最最起码都是以三年为周期的。再看看同龄人，基本都是业务骨干独当一面了，事业上升黄金期。落差大，酸。现在同学会中都不见公务员的身影了。

历史纵向比较。对比历史上的公务员年轻群体。80年代、90年代、00年代，进公务员队伍的年轻人待遇都挺好的。不能往后看，历史不能开倒车，那是对人民的不公平。但就事论事，10年代的年轻公务员历史上待遇最差。

群体动向

穷则思变。据我观察，现在年轻公务员群体动向可以分为四类。

第一类：离职。大部分都是有想法有能力的骨干，找好下家就离职，裸辞的不多。各奔东西了，按下不表。

第二类：想过离职或正计划离职。这部分人比例不小，很关键。普遍特征是入职十年以内，35岁以下，业务骨干，对现状不满意，对体制内的未来不报希望。这一类人很多，都在挣扎，碰上机会，就极有可能跳槽。

第三类：继续踏实工作。这部分群体比例也不小。不管什么来由进了公务员队伍的，多多少少都会奔着稳定来。路径依赖嘛，既然干了公务员，就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做好本职工作。

第四类：开启低能耗模式。这类人的出现，也很让人无奈。开启低能耗模式的理由有二个。一是，工作量与工作报酬不匹配，要求按劳动力的市场价格支付报酬，体制给不了。那就坚持劳动力不降价，降低劳动付出就行了。上一天班，只付出半天的精力。二是，考核体系失灵，“优秀、称职、基本称职、不称职”的年度考核体系，是要讲大局的，不只看工作。即使评上优秀，也就是几百块的奖金。干多干少都一样，那何必多干呢？干脆开启低能耗模式。这类人，工作基本废了，重心已转移到陶冶情操、强身健体、照顾家庭上了。

动态调整的结果

在现行体制下，年轻公务员队伍变动的苗头已经显现出来了。

逆向选择。现在公务员体制，在招人的过程中，首先就面临一个逆向选择的问题。能力高的，体制外有更好的发展，就不会进入体制内。反而更加吸引“铁饭碗”的追求者。

反向淘汰：沉淀劣币，逐出良币。假设初始群体中有A、B、C三类人。

A精英。有能力有想法要创新，最有推动体制改革的动力。钱给不够，心里再受点委屈，就有流出体制的冲动。这类人，流出的多，流入的少。

B中间层。代表了大部分普通人。认真负责的，会继续勤勤恳恳工作，虽有抱怨，但还是干活。不那么负责任的，开启低能耗模式，遇事能躲则躲，消极度日。但整体上，中间层也是对现状不满，有流出体制的意向。中间层出现过流出的普遍想法，算是有流出的意向，伴有官僚化倾向。